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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天战争AU】故人叹 · 上


Fate x 剑灵 AU - 刺客全员剑灵化

[设定][序章-初见][序章-故人叹·上][序章-故人叹·中][序章-故人叹·下]

[序章-诸神之黄昏][番外-有种宝具叫做王]


裘振找到陵光的时候,天璇国的储君正光着脚倚在盛放的桃花枝头,慢慢褪去青涩的面容掩映在粉白色的花瓣里,一时竟让人想不出到底是哪一个更美一些。

剑灵轻轻跃至少年身侧 ,触及对方微凉的发丝,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睡在这里?”

连眼睛都不睁,陵光转身将双脚蹬进身边人的怀里,还左右蹭了蹭。微蹙着眉嘟囔道:“宫里吵,困。”

那带着鼻音的尾音被染上了花香,平白多了一分甜腻。

剑灵低头看着落在膝上的一双裸足——哪里是宫里吵,分明是懒得听大臣的上书罢了。裘振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也知道那些弹劾,只是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闭着眼,他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笑了笑,褪下自己的披风将少年仔细裹好。动作间陵光便顺势伸手勾住剑灵的肩膀,在熟悉的怀抱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赖着不动了。鲛绡振袖随着动作落至手肘处,露出藕色的上臂。

微风中,落英缤纷,在两人的肩头发顶都铺了一层雪色。

从远处隐约传来宫人的呼唤,裘振刚刚要动,陵光的手臂就紧了紧,气息蹭着剑灵的颈窝一路向上,唇若即若离地停在对方耳边。

“嘘。”

这是陵光年幼时常常玩的把戏。为了躲避太傅的教学,彼时的小王子已将整个王宫探了个透彻,唯有剑灵能将他找到。而被发现的人死皮赖脸地将可能成为泄密者的剑灵变成共犯,磨着让对方带着自己飞檐走壁。小小的人在怀中像一团温暖的棉絮,让裘振无法拒绝。

有关陵光的一切都是裘振无法拒绝的。

天璇储君已经渐渐有了威名。

大臣们谈起陵光的时候无一不是带了欣慰的神情,毕竟既有谋略又有魄力的王是可遇不可求的。朝堂之上,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倔傲之色,像是带刺的蔷薇一样嚣张得理直气壮。明眸微抬,红唇轻启,弹指间那名为瑶光的附属国便灰飞烟灭,千万财富充入国库。众人匍匐于地,齐声高唱:

“天佑吾王,天佑天璇!”

而站在御座后的阴影里的裘振则握紧了腰间的短匕。

除了自己身边,天璇储君没有让剑灵去过其他任何地方。陵光从未把裘振当做武器,却不代表裘振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不同于其他任何阶位的剑灵,从古至今,刺客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职能——为了开启新一轮钧天战争而杀死天下共主。

所以他总是最早觉醒。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早,早到萌生出了牵绊和不舍。

睡梦中的陵光褪去了所有尖锐的棱角,变回会躲在桃树上的那个柔软少年。裘振跪在床前,借着月光吻了他宇宙中心的花。

“唯愿吾王,长享盛世。”

还未出天璇国境,裘振就感觉到陵光动用了令咒,那是声声泣血的呼唤,霸道的言灵之力几乎要让他立马掉头 。然而天璇的崛起已经引起了钧天帝啟昆的注意,多加时日必然要兵刃相见,越迟动手对陵光的危险就多大。剑灵最终闭了闭眼,咬紧牙关一蹬马腹,加速往目的地驰骋。 

半年之后的冬天,裘振感受到了第二道令咒。高坐于王座上的啟昆帝看到他煞白的脸,便遣他回府休息,眼底的信任又深了几分,显然已是对“重伤隐退的剑客”这一说辞不疑有他。

新的言灵把旧的唤醒,硬生生地将裘振布下的禁锢撕得粉碎,他只能死死坚持着,几乎耗费掉所有精力。

午夜子时,钧天皇都飘起了雪。鹅毛一样的雪花在没有一丝风的暗夜里缓缓落下,周围寂静到可以听到它们落地的那声细碎的清响。裘振疲惫地闭上眼,强大的引力已经钝化成胸口隐隐的痛。他并不在乎疼痛,却难以忍受言灵中的悲伤,依赖和思念。

第三道令咒出现在刺杀的前一秒,几乎要让剑灵一击失手。在啟昆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把手中的短匕往对方的胸口又推进了几寸,战栗于陵光赋予他的疼痛,裘振几乎是带着微笑发出宣言:

“从始至终,我的王便只有一个。”

使命完成的瞬间仿佛有巨大的枷锁从他的肩头滑落,随之而来的是灵核快速的崩坏。裘振从未觉得消散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有何不妥,这一次却固执地想利用这最初也是最后的一点点短暂自由,去再见那个人一眼。

他已经不记得究竟跑了多少日,身上的血迹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不想去深究这股冲动是源自本心还是被令咒所驱使,挥剑斩落不知道是第几波的追兵,一味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吧


所有被压抑住的言灵之力像一股烧灼的烈焰全部爆发出来,包裹住他几乎要飞散的灵核,死死不放。

当剑灵蹒跚地闯入时,挤满朝臣的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抓,抓刺客!”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御林军就从四面八方涌进室内。

对指着自己的利刃视而不见,裘振极力抬起头看向王座上的人——

陵光的气息变得复杂了。

半椅在龙椅里的帝王有着一副绝世容颜,宛如山水丹青一样的五官将所有情绪掩饰在氤氲迷雾中,让人捉摸不定。微眯着的眼中蒙着一层潋滟的波光,仿佛是永远湿润的沼泽,深不见底。

这孩子大概是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小时候明明是那么爱笑的人。裘振不由在心里叹道。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陵光骤地站起身,过于激烈的动作一下掀翻了面前的案几。他似是不可置信一样睁大了眼睛。

“殿下危险,万万不——”

“滚开,全部都给本王滚开!!!”

近年来越发喜怒不形于色的天璇王跌跌撞撞地走下王座,大喝着挥退举着兵器的御林军,动作间披在身上的绛色翎羽裘簌簌落在地上,露出里面藕荷色的鲛绡,像是一只挣扎着爬出泥潭的鹤,拍打着双翅极力想要露出羽毛原本的颜色。

陵光似乎在喊些什么,裘振看着他双唇一张一合却已听不见声音。他觉得自己很困很困,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地累过。

恍惚间,剑灵仿佛闻到了花香。

微风,暖阳。

有带着湿意的花瓣落在他的脸上。

慕容离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中,才可以看到阿煦——

瑶光国年轻的王子坐在水中央的亭子里,就着晨光看着手里的竹简。岸边盛开的羽琼花像是一簇簇散着芬芳的云,延伸到浮在水面上的氤氲里,远处翠竹印着浮玉山,真真不负这“梦芸里”的盛名。

剑灵站在竹制浮桥的另一端,感觉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的壮志酬筹的慕容黎,一半是万念俱灰的慕容离;一半期盼,一半失落;一半欢喜,一半悲凉。

驻足间亭中的少年抬起眼,与他四目相接,原本就好看的脸瞬间荡漾出温暖的笑意:“阿黎,快来!”

“你……可有名字?”

“在下单名离。”

“是何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如此寓意未免太过悲伤。这样,既然你已认我为主,便容我任性一回。往后你便叫慕容黎,与我同姓。黎为暗,煦为光。从此你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半身。”

“慕容黎……吗……谢殿下赐名。”

“既然你应下了,那我们之间就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以后我唤你阿黎,你唤我阿煦可好?”

慕容煦拍着身边的空位笑嘻嘻地招呼剑灵坐下,年前已束发的少年看起来比同龄人孱弱许多。天下人谈起瑶光王子无不唏嘘天妒英才,如此才情卓绝之人,却因为劣疾缠身,只能居于氤氲温湿之地,瑶光王寻遍全国,终于为独子在浮玉山侧觅得一处宜居之地,从此瑶光王子便再也没有出现于人前。

慕容黎低头看少年手中的竹简,目光闪了闪。

“阿煦又在看《四方记》。”

“嗯!正看到天玑篇,说那里有一景,名谓云蔚泽,也有一池被群山环绕的湖泊,碧澜千波,不知与我们这梦芸里比起来又会是如何。”慕容煦靠在勾栏上,不远处几只灰鹭迈着纤长优雅的步子在镜一样的湖面上点出一圈圈涟漪。少年的神情中是纯粹的向往之色,但瞄到身边的剑灵,随即赧然一哂。

“阿黎别笑我,我无法离开这梦芸里,也只有从书中看看天下山河。”低下头看手中的竹简,“只是辛苦你和我一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慕容黎忍不住靠近握住对方微凉的手:“剑灵的容身之处唯有剑主身侧,此乃天经地义。阿煦不必为此忧心。”

慕容熙只是笑而不语,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

书房的墙上已没有一处空隙,连地上都被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笔记草稿,少年风风火火地拉过慕容黎的手,将人带到案前,指着桌上完整的图稿道:“阿黎你看!枢人善筑果然名不虚传!我将庚寅从天枢带回的那些书籍中所述整合修改,制出这些于我瑶光有益的机巧。你看这个,用于开采金矿必然能大大减少人耗。还有这个,若是配合天玑的农耕之法,便有望在冬日也生产作物——”

慕容熙一贯苍白的脸因为兴奋而泛起微红,这个被肉体和疾病所束缚住的天才在学术上抛弃了所有的禁锢,疆土的局限,语言的障碍于他而言都只是能让事情更加有趣的调味料。在他的脑海中,这天下的万事万物都能融会贯通,幻化出崭新的形态。而他所有奇思妙想最终的受益人,一向只有天下的黎明苍生。

这么好的人却不被天道选中,上天是何其不公。

慕容黎压下心中的苦涩,伸出手将少年脸上沾染的墨迹抹去。

“阿,阿黎。”

看着面前窘迫的瑶光王子,剑灵安抚一笑:“无事,阿煦不必管我,继续说吧。”

“哦,咳咳,嗯,还有这个!”

“阿黎。”慕容熙手中攥着破军最新的密报,神色黯然“为何世间君王皆要有那么多欲望?”

“瑶光国土微小,本就没有立国资本。从先祖开始便一直安分守己,依附于毗邻的大国。钧天建国后被赋予铸币要职便也时时刻刻兢兢业业不敢怠慢。”

摇曳的烛光下年轻的王子嘲讽一笑,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显得薄凉。

“想必是太过谦卑,便要任人鱼肉。可即便以倾国之力,瑶光也是无力与这世间任何一个诸侯国抗衡的。”

“阿黎,这已是一盘走不动的棋了。”

浮玉山另一侧滚滚浓烟盘旋不散,即便隔了这几百里距离,似乎也能闻到皇城里的血腥味。天璇的兵士已经将整个梦芸里包围,本来就不多的守备只需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轻易攻陷。

“阿煦!”浴血的剑灵找到自己的君主,他们必须要转移了。

慕容熙一袭盛装,立于湖心火圈中的祭台上。他常年身处宫外,极少穿这样繁复的朝服,白玉冠挽着青丝,刺着青鸾图腾的长袍拖于身后,举手投足都是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

这副姿容却是慕容黎永恒的噩梦。

见想要向自己冲过来的剑灵,慕容熙目光一凛,单手举起做了一个止步的姿势低声喝道:

“退。”

柔和的声线中是汹涌爆发出的言灵之力,生生将慕容黎钉在岸边,动弹不得。看着极力想要抵抗令咒的剑灵,慕容熙露出了一个抱歉又悲伤的微笑,缓缓地摇了摇头:“下面的事,不容阿黎你插手。”

“阿煦,你要做什么,不要!!”

对慕容黎的呼唤充耳未闻,华服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双手向天展开,朗声道:“天道在上,吾以赤之剑主之名许下誓约,以吾之精魄换剑灵慕容黎神魂不灭。”

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湖泊山峦之间,生出一股亘古绵长的韵律。仿佛是真的唤醒了什么,四周的气氛霎时凝固下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阿煦!!阿煦,停下来!!!”

“以吾之运势换剑灵慕容黎……一世安稳……顺遂,贵人护航。”天上的雷云含着隐隐的威压,仿佛是天道在验证许愿者的真心。慕容熙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像是风中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可少年的眼神坚毅,硬是要紧了牙关张口朗声说出了最后的言灵。

“以吾之骨血……唔“

“停下来阿煦!!你已经没有令咒可用了!!”

“……换……剑灵慕容黎……“

“阿煦,这样你会死的,别说了,停下来,求求你了!!”

“不为令咒所束缚,随心……所欲……来去自如……咳咳”说完最后一句,少年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阿煦阿煦阿煦!!”压制在身上的言灵之力,在誓言最后一字落下的那一刻消散殆尽。慕容黎没有丝毫犹豫凌于水面之上穿过重重烈焰将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揽在怀里。

“如此……我便不再是你的剑主了。”终于缓和了呼吸,慕容熙慢慢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没有残留一丝令咒的痕迹。剑灵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味地摇头。

再也无力支撑,索性便把所有重量交给身旁信任之人,瑶光王子的脸上是平和又欣慰的神情:“你知我出不了这梦芸里,让我苟且残喘守着这些沾了族人鲜血的颓垣废址做个亡国质子我也是不愿的。战事拖延受苦的终究是百姓,还不如我先自行了断。而如果我的死对于你还能有些价值,那么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阿黎。可是你,却还有希望。”少年逐渐灰败下去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细微的光芒:“去看我们说过的那些地方,听过的那些故事。天下如此之大,你已经自由了。”

我的兄弟,我的挚友,我的半身。


“就当这是我最后的任性吧。”

慕容离从梦中醒来,眼角干涩。他顾不及束发,只是披了一件外袍便赤脚登上向熙台。这里是仅次于王寝的宫殿,有着天权王都最好的风景。晨光熹微,初升的旭日给远处的昱照山镀了一层金边,正是《四方记》天权篇中所描绘的景致。

“阿黎别笑我,我无法离开这梦芸里,也只有从书中看看天下山河。”

阿煦阿煦,你再等一等。

且再等一等。

等我把这整个天下都祭到你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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