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毒】[钢琴AU] The Space Between Us

“你的弟弟在之前音乐节上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我很期待看到他的入学申请。”

在同维也纳音乐学院招生部协商交换学生事宜的电话中，对方在最后提醒了一句。这是继巴黎和柏林之后，明楼接到的第三个对明台的邀请。他在转达了谢意的同时委婉地表示了弟弟的专业还要让他自己选的意愿。

挂了电话，明楼觉得是时候介入了。他翻开桌上私家侦探的报告，上面记录了明台第七次无故离开巴黎的寄宿学校之后的行踪，安排阿诚订了去伦敦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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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ene的酒吧坐落城东的历史街区里。由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库房改造的空间里人声鼎沸，明楼护着怀中的花束，很快就找到了友人——这位从学生时代起就以美貌而出名的法国爵士钢琴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格外引人注目。

待走近之后，对方认出他，不禁一声惊呼：“天呐，明！怎么是你！”即使眉眼中都已有成熟的风姿，在这一刻却还是如同少女一样睁大了翠绿色的眼睛。

明楼微笑着一手轻轻揽过对方的肩膀，弯下腰交换了一个法式吻面礼：“祝贺你开业。”接着把花束交到对方手中。

“谢谢。”友人的脸上全是欣喜，在低头看到花束中的香水百合时，更是不由得叹息：“哦，你记得。”

“当然。”明楼展现出他绝对的绅士风度，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异口同声：“在我开店的时候，请用香水百合为我庆祝。”

“对对，就是这个！”复述着学生时代的酒后誓言，Irene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又低头看了一会儿怀中的花束，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歪过头疑惑地问明楼：“所以你们这是约好了要来给我惊喜吗？”

明楼对友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知道，从过去开始我就不明白，你们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楼，Irene伸出手臂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对方。"无论如何，谢谢你能来，我很高兴。不用我告诉你他在哪儿，对吗？“

明楼点点头，回以一个微笑，目送着友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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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酒吧右手第三个位子，没有悬念。

明楼走过去拉开王天风左手边的椅子，将大衣搭在椅背上，要了一杯Guinness。房间中的舞台上，明台正坐在钢琴前，同爵士乐队玩的不亦乐乎。

“你得停止。”明楼收回在弟弟身上的目光，对身边的人说。

王天风好似完全不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好整以暇地转过脸：“老同学许久不见，第一句就说这个未免太无情。”

明楼侧目看到对方见底的酒杯，于是举手招过酒保给他要了一杯Gewürztraminer，不顾对方挑眉，继续说了下去：“布鲁塞尔，柏林，维也纳，伦敦，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给我收手。”

王天风也丝毫不客气，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靠进椅背里：“我不觉得把有为的后生带出去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对。”

“这话你去搪塞别人，别用在我这儿。你我心知肚明。”

王天风不回话，侧过身看着在台上的明台，才两曲时间，年轻人已经和乐队配合出了默契：“你仔细听过他的琴吗？”见明楼默认，他便收回目光接着说：“那你就应该知道，你没种做的他能做到，我无法做的他也能做到。他会超过我们所有人。”

“于是你就把他推到聚光灯下，编了一个没有失败痛苦的美梦，费劲苦心让人注意到他，对他抱以期待？”

“他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王天风看似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双眼睛却仿佛有灼灼火光一样亮得惊人。

“不，他应该做他自己的选择。”明楼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作为普通人他的确出类拔萃，然而要真的进这个圈子，又岂是区区才华就够了的？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做了这么多，究竟是想看他能走多远，还是想看他能摔得多惨？”

王天风有一瞬间似乎被那最后一个问题给问住了，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轻佻，露出了讥讽的神色：“真金不怕火炼，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就你兄弟吃不得苦？”

“我们是没得选，他却是可以的！世界不缺他这一个钢琴家，作为兄长我只希望弟弟一生平安喜乐随心所欲。即便他一辈子不做音乐，只要是开心，我们明家也挥霍得起这份才华。“明楼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用几近强硬的口吻继续：“疯子，这和你的期望无关，这是他的人生。停止煽动，让他自己想明白。”

王天风仿佛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喝酒，突然就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他说完既而转过头来直视明楼的眼睛：“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能来找我，却管不了他。我即使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只要他向我走来了，就还算我赢。”

“没有什么输赢胜负。”明楼有些无奈地看着王天风，希望他不要又想出什么天马行空的点子。“这是我弟弟的人生，不是什么赌局。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他的决定。但前提是他必须要自主选择。”

王天风也不管他说的，靠进椅背里翘起腿，转过身看着舞台，即兴曲已经进入到结束乐章了。“你那宝贝弟弟快弹完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不想被知道你来过的话，现在就走吧。”

明楼想了想也是，随即结账起身。正准备离开，对方又开了口：“每个家长都是关心则乱，但是孩子的行动总是能超出他们的预期。这点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明系主任。”

明楼脚下一顿，随即用恍然大悟的口吻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下个月来学校报到，不许跑。王大教授。”

王天风也是一窒，随即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明楼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孩子气的表现，不再做停留，转身离开。果然才走出不到几步，琴声就停了，紧接着是人群中爆发出的口哨和欢呼声。指不定那小子会用何等夸张地方式谢幕，正这么想着欢呼中就夹杂进了笑声。明楼不由一哂——瞧，是吧？

要出门时，正巧有客人想要入室，明楼便侧过身让对方先行，余光中看到明台穿过人群，坐到王天风身边，直接拿起对方的酒杯喝了一口，被年长者一个巴掌盖了脑袋。年轻人哎了一声，向那人挑衅地吐了吐舌头。王天风的表情不可见，但想必绝对不会是和自己说话时的那副模样。

明楼收回目光，脚下没有停顿，直接走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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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音乐系教务处。

“那么我来介绍，这位是王天风王教授，从现在开始任职钢琴系，主要负责高年级即兴演奏和爵士编曲。”校长这么做着介绍。王天风一身棕色高领衫黑色格纹大衣，不变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透出一股书卷气，面带微笑接受掌声。

看到站在一边同样带着官方微笑的明楼，老校长突然灵光一闪：“这么说来，王教授同明系主任一样也是巴黎音乐学院毕业的，不知道二位是否相熟？”

赶在王天风能开口之前，明楼不动声色地迈前了一步：“是的，我们是同窗。“ 然后在校长“是吗，如此甚好！”的感叹中，对王天风伸出手：“好久不见。”

对方也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英伦绅士模样，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挑衅和戏谑：“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谢谢关心，你看起来很好。”人模狗样。

“彼此彼此。”衣冠禽兽。

记住你的承诺，敢动他就削了你。

我不动他动就好，你管得着么。

“嗯……两位老师……”站在一边的教务处主任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微笑的两人，却让他感觉到了刀光剑影。

“不好意思，老友多年未见，有些激动。”松开手后，明楼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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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握手是明楼与王天风之间第一次身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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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在维也纳谈好了大学之间交换生的详细计划之后去了一趟巴黎。

自从明台和曼丽在国际上展露头角以来，越来越多音乐学院开始对合作感兴趣。其中也包括了明楼的母校巴黎音乐学院。几个月以来的邮件往来，也是时候亲身拜访了。

在邮件中装可怜说自己时日无多催爱徒速速前来的教授哪里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分明有着同龄人所望尘莫及的精力和热情，依然保留着让“问题学生”四手联弹的恶趣味。在听说了王天风和明楼任教于同一所大学时，老教授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明楼回报以笑容，不置可否。

从学校出来之后，明楼没有前往机场，反而往对街的小巷里走去。这两年虽然时常来访巴黎，但是能这样在十九区漫步的机会，已经是很久都没有了。街区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学生公寓。相并的两座矮楼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限制行动的铁栅栏和正在挖地基的掘土机。

明楼不由想到毕业舞会的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王天风坐在窗沿上抽烟。他用发胶定型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已松散，发尖上还挂这水珠，显然是刚刚洗漱过。脱了外套，只穿了里面的衬衫，袖子随意别到手肘，领口的扣子也已解开。愣是从绅士变成了纨绔。见到明楼打开窗，就把自己的烟盒往对面一扔。明楼单手接住，抽出一根，再把烟盒扔了回去。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是吗。好走不送。”

王天风听了之后弯了弯嘴角，把剩下的烟头捻灭，拿起放在窗沿角落的铁罐，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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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在青春的废墟前驻足片刻，然后大步走向路口，拦了一辆去机场的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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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出自Craig Armstrong 1998年的出道专辑。

酒吧的原型是伦敦Farringdon区的The Piano Works。Farringdon区本身就是历史老区，酒吧是红砖库房改造的创意空间，为各种艺术活动提供场所。固定的节目是每晚的现场乐队演出，曲目都是客人现点现奏，是一大特色。有去伦敦玩的小伙伴可以去感受一下。

Gewürztraminer，原产地为法国的Alsace，以荔枝香味著名的白葡萄酒（虽然根据葡萄的成熟程度最终会呈现出西柚和菠萝等不同的风味）。它独特的荔枝果香是盲品中非常关键的决定性特征。是一款爱它的人超爱，恨它的人超恨的冰火两重天型【别闹】酒。老王是超爱它的这一党，但是有时候碍于“男人喝什么荔枝味”这样的纠结就没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