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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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毒】[钢琴AU] The Space Between Us · 上


明楼在开学前两个星期搬入了他在十九区租的公寓。

房间的格局中规中矩,窗户临街,一室一厅外加独立的洗手间和厨房。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方便。离校步行不过十五分钟,骑车的话五分钟即到。下楼就有商铺,拐角右行不到百米便是邮局。

房东是个50出头的妇人,除了对垃圾分类有着异常的执着之外,见到年轻男租客都要再三强调:“把烟头丢在挡雨板上有你好看!”明楼态度恭谨地一一应下,心中暗自记下应该在窗沿放个烟灰缸。

他在家中本是不抽烟的,但现在只身在外,没有了大姐和小弟们,偶尔也会稍微随心所欲一些。用家里带来的瓷碗未免太过浪费了,明楼捡了个早上吃完的水果罐头,用水洗干净了,打开厨房角落里的窗户,将罐头放到了窗沿上。

这栋公寓与隔壁楼之间仅有一条三米左右的窄巷,按道理这种距离根本不应该在墙上开窗。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还要归咎于两块地从祖辈开始的地界之争,土地清册在两次战争中烧的烧毁的毁,闹到最后就只好各退一步。但其实谁也没想过要让步,于是都在墙上凿了窗户,仿佛要证明这条巷子就是自己的地盘一样。到了这一代,产权倒是归一了,不过现任房东大概是觉得反正房子要用来做学生公寓,也懒得大兴土木,索性就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架了个挡雨板,把巷子给学生停自行车用。而楼上这些个地处隐蔽的窗口则成为烟鬼们的乐园,乱丢的烟头也变成了房东的心病。

住在两栋楼里的大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头些天还格外安静,这一两天进入返校高峰,就陆陆续续有了人气。偶尔开窗还能打个照面,都是心照不宣地举烟点头示意。唯独与自己相对的这一户,还是被旧报纸给糊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明楼正这么想着,冷不丁地对面的的窗户就颤动了一下,然后嘭地一声被推开。大概是太久没用了,一阵尘土飞扬,连带着一连串咳嗽声。

等咳嗽和尘土都消散之后,露出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同样的黑发黑眸亚洲轮廓,从头发到脸型都很柔和,像是晨雾中的山水画。唯独一双眼睛长得极其出色,说是标准的桃花眼也不为过。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Bonjour,中国人?”年轻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好,同胞。”明楼随即展开他的社交笑容。

对他点了个头示意之后,对方探出半个身子上下晃悠着把周围的环境都看了一圈,脸上明显地写着“好地方”,一看也是个吞云吐雾的同道中人。

见他收回了目光,明楼从桌上一摸,把刚开包的一盒烟扔了过去。年轻人单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哟,家境不错。”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扔了回去:“谢了。”

他侧过身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火柴,弓起身用烟去接掌心中护着的火苗。接着微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转过头,二指夹烟,双手撑着窗沿:

“钢琴系研究生,王天风。幸会。”

“钢琴系研究生,明楼。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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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风其人,明楼是略有耳闻的。泰斗戴笠的得意弟子,都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全额奖学金保送出来的。然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些,明楼绝对不会把这个疯子和学院派的戴笠联系在一起。

“没钱自然要给他装孙子。现在天高皇帝远,我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天风微微仰着头,脸上像是悲悯又好似透着刻薄,疏离至极。窄巷里浓烈而短暂的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庞上,仿佛是在为他的独立宣言加冕。

挣脱出师长和国界束缚的王天风是毋庸置疑的左派,连辩论中的类比也尽是用José Clemente Orozco和Lina Bo Bardi之类的例子。

【一切装饰都是虚妄】

【新时代不能用陈腐的音符为自己发声】

【我们需要的是直接与热烈的表达,而不是高岭之上的优越感和造作的无病呻吟】

几乎将古典一棒子打死的作风,再加上对原作惨无人道的肢解和屠宰,宛如革命者般的姿态把某些个叛逆的法国学生搞得热血沸腾,一个个前赴后继把疯子拥护成了英雄,拧成一股烧灼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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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其人,王天风也是略有耳闻的。倒不如说,在中国的古典音乐界没有听说过上海明氏的大概没有几人。即便如今的明氏在经历了家主的突然暴毙所带来的连锁效应之下,已是一艘千疮百孔的巨舰,仅靠27岁的长女一己之力勉强支撑。然而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从明楼举手投足中即可看出,这数代传承下来的风骨不是说断就断的。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明楼到巴黎的目的就再明显不过了——来修复明家岌岌可危的人际网。从显赫世家变为落魄豪门,少不了用热脸去贴冷屁股,闭门羹和背后的窃窃私语更是家常便饭。然而明楼就有办法以不卑不亢的气度和始终如一的微笑,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目的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办得自然妥当不招人厌烦,这一点王天风不得不佩服。 

在最糟糕的时候,王天风问过明楼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把明家彻底剥离出来,发展新的人脉。

对方只是笑了笑,回答道:“我担不起这个风险。世界瞬息万变,唯有抓住永垂不朽的才能有长久的安定。你的革命只不过是瞬间即逝的烟火,古典才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明楼把自己化身为一把为明家开疆拓土的利器,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明家的利益,明家的安定,明家的未来,明家,明家,明家……就差没把自己身上刻下:精忠为明。

王天风觉得这个人活得真他妈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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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两人无非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扮演着适当的角色。如果和对方的争锋相对也能为巩固自己的立场乃至利益添一把土,又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们该吵的吵,该争的争,回家一开窗吞云吐雾谈笑风生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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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之前做的22岁人设挪过来刷新一下记忆╰( ᐖ╰)≡(╯ᐛ )╯:


文名出自Craig Armstrong 1998年的出道专辑。

公寓描写皆为虚构,请勿套用建筑规范,结果绝对只有“违章”这一个答案。可怜我花了整个下午在Google Map上给大哥找房子_:(´ཀ`」 ∠):_

José Clemente Orozco,二十世纪墨西哥壁画鼻祖,其作品露骨直白极具煽动性,非常擅长描绘人与权利抗争的灾难痛苦暴力景象。他的大部分画作都为公共艺术,对于他来说正是因为这是一幅公共艺术,才更要极尽所能地描绘出这番地狱景象。因为只有直白到连未受过教育的普通民众都能明白的地步,才能正真地传递信息,激发情感,推动历史。有机会去摩西哥的小伙伴非常推荐去实地观摩他的作品。

Lina Bo Bardi,二十世纪著名意大利裔巴西现代建筑设计师,最著名的作品为圣保罗艺术博物馆。 她的作品一直有非常强的社会意义。摘录一段我非常喜欢的语录:“我从简单的建筑中获汲灵感,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能领会,以集体化尊严之名,在古代被奉为不朽之物……建筑水泥,石灰涂料,市政厅的青石,钢化玻璃,塑料墙,工业橡胶铺成的地板……我并不在追求美感,我在追求自由。”

引用以上两人是因为觉得他们与老师的意志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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