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钢琴AU 5+1] 花开的声音 +1
毕业季里导师的日程也跟着忙碌起来，阿诚却还是趁着午休时间回家了一趟。
听到开门声，在厨房里忙碌的陈姨迎了出来，道了一声二少爷，接过阿诚脱下的外套挂好。明镜最近去江苏出差，阿诚让阿香一同前往照顾，家中就只剩下这位专门负责伙食的老仆。
“大哥呢？”
“早上吃过药后就一直在睡。”
阿诚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上去看看。鸡汤好了的话记得味道下得重一点。”
陈姨点头应下，转身返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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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遮光窗帘拉得严实，阿诚掩上门，让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轻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对方的额头，又顺势摸了摸脸颊。嗯，还有些低烧。
大家总是习惯于明系主任的身影周游于各国之间，而大部分人所不知道的是，倒时差对于本身睡眠就不好的明楼来说其实是个艰难的过程。这一段时间为了与海外院校联络已经搞得昼夜颠倒，再加上去维也纳之前就有点感冒，一路靠西药压着，回到家之后新的旧的便一并爆发出来。
感觉到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阿诚俯下身低声问：“头还疼吗？”
对方迷迷糊糊地翻身靠近，摇了摇头。阿诚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两年大哥头疼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一病起来更是够呛，止痛药吃多了总是不好，所以一直在有意控制着计量。
“那你再睡一会儿，等等起来吃过饭再吃药。”
明楼侧过脸靠进阿诚微凉的掌心，嗯了一声。阿诚忍不住心下一片柔软——也只有病成这样这个人才能够稍微释放一点本性。于是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对方的呼吸重新恢复深沉绵长，才小心地抽出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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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将要到来的离别给了人特别的勇气，平时在学生中素有超高人气的明诚老师，一到毕业季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信件和礼物，但像这样被拉出来当面告白的情况还是非常稀有的。
他耐心地等待对方说完，然后以最官方温和的姿态一如既往地婉言拒绝。
女孩也没有难过或惊讶，反而了然地笑了笑：“没事，其实我明白的，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了结罢了。”她有些犹豫地移开目光，伸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短发。“其实大家也都明白。接到某些电话的时候，老师你会露出特别柔和的神色。”
是这样吗……目送着女孩离开，阿诚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脸。忍不住就想到了还在生病的那个人——现在大概不顾陈姨劝说起床工作了吧。总要装得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好放下心休息一下？实在是令人头疼。
赶快办完事早点回家吧，这么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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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查看时间，一边快步走向街对面的酒店，阿诚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厅来到花园里的太阳房。
靠窗边坐了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白色立领POLO配卡其色长裤，肢体语言和表情都很轻松温和，看起来就非常好相处；旁边的女子则是一身复古款的宝蓝色长裙，黑色的卷发衬着极白的皮肤，像是从年代剧中走出的富家小姐。容貌极其相似的两人，散发出的气场却完全不同，每次看到都令人称奇。
感受到投射过来的目光，男子转过头，看清来人之后马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半支起身子挥手示意：“这里！”
被对方的情绪感染，阿诚加快脚步走上前：“历平哥，贵小姐，好久不见。”
这对形似双胞胎的男女正是隶属于贵氏，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钢琴大提琴双人组合，资历平和贵婉。当年阿诚在欧洲旅行时被贵氏一眼相中，几乎立刻就要签约。他自然是没有出道的意愿，却极力想要推进贵氏和明氏的合作，几经周旋之后以终身不冠名作曲为筹码换取了两家结盟的契机。事实证明了这是一笔极其成功的交易。由阿诚经手的作品都有不俗的表现，其中包括了古典商业作品里最畅销的青瓷系列。而另一方面，贵氏也为音乐学院里的学生提供了多元且专业的发展平台。
“大作曲家，也是好久不见啦！最近怎么样？”资历平熟稔地拍了拍阿诚的手臂。而一边的贵婉却丝毫没有露出久别重逢的欣喜，喜怒不形于色地喝着茶。
阿诚拉开椅子坐下：“还是老样子。听了一个下午的作品，挑了一大堆毛病，好让这些小鬼能提心吊胆地过年。就像Alex当时对我们做的一样。”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露齿而笑，因为熟悉的名字而勾起了那年圣彼得堡冬天的回忆“倒是你们今年比以往来得辛苦。巡回演出的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后天就飞。接下去的几个城市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所以翼哥已经先走一步去安排了。”
“那看来我赶在今天过来还是对的。”这么说着，阿诚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对方。历平接过后打开一看，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么快就写好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一阵。”
“最近刚好有些时间——”阿诚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贵婉轻轻的哼了一声，他自然明白这位大小姐心中所想，只是无奈地顿了顿，便接下去说：“再加上知道你们会过来，就想当面给你们。”
看到资历平取出袋子里的存着DEMO的MP3，准备戴上耳机开始播放，阿诚就倾身上前要同他讲解——
“好了阿平，你们现在要讨论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将空杯放回茶碟上，从一开始就沉默的贵小姐终于发声。她的语气平缓，既没有不耐，也不像在斥责。即便如此，资历平依旧马上摘下耳机点头附和：“说得也是。”随即将铺了一桌的谱子整理收好。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只见贵婉微微一抬眼，资历平就刷地一下站起来：“这样，我去先把谱和DEMO给翼哥发过去，你们再坐着聊一会儿。”说完对阿诚用手在耳边做了个“保持联络”的手势后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完了立马转身走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就消失在拐角。
虽然从学生时代起资历平就对自家表妹俯首称臣，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极少有的，阿诚隐隐察觉到什么，目送友人离开后就把注意力放到坐在对面的女子身上。贵氏因为家业的缘故在音乐方面涉猎甚广，但是本家的孩子都是古典出身。这一代的子嗣对弦乐情有独钟，贵翼贵婉兄妹一个小提琴一个大提琴，在气质与容貌的双重加持下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但这也只有对陌生人而言——
“说什么有时间，都是趁着你大哥出差的时候赶出来的吧。”垂下眼帘，贵大小姐一反刚才的沉默，一针见血地评论着。
来了！看来刚才资历平向自己眨眼果然是“备战”的意思。
这么多年贵婉一直因为阿诚不愿意出道这件事而迁怒于明楼，即使明白事实并非如此，却依然觉得是明家牵制了友人的发展。尽管是这样，她在语言礼数上却不曾有失，会这样明显地表露不满，看来是有什么更令她生气的事。为了不在火上浇油，阿诚只能避重就轻：“如果是担心质量，你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怪，贵婉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抬起眼直视坐在对面的青年。“续约合同我和翼哥一起看了，你还是不愿意冠名？”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面对每次续约时的“固定节目”阿诚也只能在心中无奈，正襟危坐迎接每隔几年都要来一次的常规争执。
多年交情，贵婉又怎么看不出青年心中所想，她既然开了这个话题，就不会因为对方的困扰而停止：“今年你又有几个提名，总不能每次颁奖典礼都找人代领。一而再再而三，组委会已经很有意见了。”
“曲子版权属于贵氏，三成利润属于我，我以为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那是最开始。之后每次和你续约我们都提出来让你恢复冠名，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单方面在坚持。”贵婉毫不客气地将事实戳破，看到对方明显一窒，便乘胜追击：“贵氏看重投资回报，但也绝不会夺人头衔，这些光环和赞誉本就是你应得的。以你的条件根本就不该留在幕后，这不仅是我，也是公司一直以来的观点。”
如今青瓷系列已经成为品质的代言词，若是加上如此优质的外形，以贵氏的资源，跻身一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创作型的偶像更能吸引大众的关注，而当事人居然对那令他人趋之若鹜的舞台没有丝毫留恋，一心一意地当起了教书匠。
简直是暴殄天物！
话说到这里阿诚也不得不明确地表态：“你和翼哥能这样想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学校的环境单纯，我不想有过多的关注。分红每年都有打到我的账上，这样就够了。像领奖这样的事，公司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去都能解决。”
听到一如既往的回答，贵婉疏离的表情里透出了一丝真实的懊恼：“你还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这样才华理应让更多人看到，明知道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你却要在——”
“没有更远的地方。”阿诚抬起眼，对友人一字一句的说：“你是知道的，对于我来说没有所谓更远的地方。我的目的地从来就只有一个。”
这样的对话早已在他们之间进行了无数次。
即使被坚定地回绝过，这么多年贵婉依然不死心地一再尝试，就是觉得时间能够改变友人的选择，然而每次总是得到相同的答案。贵氏有心也有能力做伯乐，千里马却无意驰骋草原，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挫败的事了。一时间贵家大小姐有些心灰意冷，口气也一下子凉了几分：“既然有了目的地你便走吧，还来这里做什么。”
阿诚知道对方的脾气，也敢顺着她的话回答：“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耐心等着友人的情绪缓和下来。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就见对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室内花园不受季节影响，即使在冬天里也是绿意盎然。她却像是透过虚假的春色看到白雪皑皑的圣彼得堡，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欧洲的时光还历历在目，而当时的那群年轻人却已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亦或是说，谁的本心都没有变，只因从一开始终点就不同，所以只能是渐行渐远。收回目光时，贵婉的表情已经柔和下来了。
“好了，不早了，他不是还病着吗，你快走吧。我也该去准备了。”
看到对方的样子，阿诚也放心下来，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好，一路顺风，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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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近黄昏。不出所料地在书房里发现自家大哥在灯下伏案书写的身影。明楼披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针织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衬着脸上没有完全消去的病容，看起来意外地年轻。
这个在外人眼里无坚不摧的男人，其实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有着简单的喜怒哀乐。会因弟弟的一个小小成就开心很久，会为工作上瓶颈烦恼得一晚抽掉半包烟，头疼的时候容易发脾气所以总是用药物压制着以免迁怒到别人，接人待物永远以对方为重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和明系主任有相同的喜好。他会受伤，会痛苦，会生病，也会难受，却因为太过习惯付出，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自己的需求，甚至于忘记了怎么表现脆弱。
还好，有我在。
阿诚这么想着，便走进屋里，把新沏好的热茶和点心放在桌面上，从对方微凉的手中抽走纸笔，接着小心地摘掉眼镜，最后用厚毛毯帮着把膝盖捂好。
“好了大哥，稍微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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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明楼，与我楼城相对。他是我的兄长，我的老师，我黑夜里的灯塔，我长路的终点，他是我的心之所向。所以我要做护他的城，分担他的痛苦，见证他的快乐，为他遮风挡雨，与他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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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提到的Alex是Alexander Chaikovsky，圣彼得堡音乐学院2004-08年间的总督导。
到这里楼诚篇就暂告一个段落了。
这个故事最先有的便是首尾互相呼应的这两段。特别是阿诚最后的表述，说这整个故事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也不为过。能完整的写出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会回归到天台线上，在那之前会有一个贵婉番外和一个曼丽番外过度，会有更多关于阿诚的旅程以及曼丽背景的剧情。敬请期待：）
前两天终于更新了手机里的乐乎APP，第一次看到点击率，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真心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大家。在这里也想借这个机会开启点梗，大家有什么希望看到的剧情都可以直接回复在评论里。如果是和已定的剧情契合就会直接出现在正文里，在这之外的我会专门开一个系列来写。期待看到你们的脑洞(●′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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